Wednesday, February 25, 2015

家中有狗摸摸

家裡在14年前死了第一隻小狗。
還記得那年我高三,住在奶奶家中被火燒到只剩下一間房間,其他部份變為廢墟的家裡面。
當時假想要自己一個人住外面專心讀書之名,行吃喝玩樂之名。
雖不荒淫,但怠惰是一定的。

那天我一如往常地在打電動,電話來便急急忙忙地關掉音量。
多次的查勤早已練就我一身快速收起主機的能力。
接起電話,只聽到父親一句:「我們家小狗出車禍了。」
想起父親跟姊姊對小狗的疼愛,也是一陣心痛。
對反對養狗的母親來說,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之後過了不久,我們家又多了一隻小狗,一樣的馬爾濟斯。
聽父親說,那是他勉強找到原本狗媽媽的飼主再生一胎,原本不生的。
而這一生,卻賠上狗媽媽的性命。
不過這孩子倒是出世了。
命名跟他過世的姊妹一樣,叫做MOMO。嚴謹一點或許應該叫做MOMO Jr.或是Sc,又或是MKII之類的,不過我們家還是叫小狗為MOMO。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家小狗先天性的憂鬱,總是露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曾經懷疑小狗不知道是不是在我們不知道時受到討厭狗的母親欺負,不過想想小狗身上沒有什麼傷痕,應該不會有這種事情才是。
憂鬱的小狗在小時候偶爾還會叫兩聲,平時則是一聲也不吭。
我已經忘記那隻一聽到人帶著塑膠袋回來就跑到腳邊的到底是一代還是二代,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
我只知道,原本就不大叫的狗更是不叫了,只偶爾吭幾聲。說家人疼不疼?我媽自然是不疼的,他嫌棄小狗要睡我家的床髒,似乎也因為這樣跟父親分床。這是在我離開家之後的故事。

但小狗有沒有人疼呢?
家裡的狗有飼料不吃,有水不喝,總是要老父或姊姊將他好好地放在腳上,一隻手拿著飼料一隻手拿著碗,小狗才肯進食。他只吃放在人手中的食物,每吃一顆飼料就要把另外一顆叼起來吐在地上,吐得家裡一堆蟑螂。怪的是這隻小狗只吃飼料,從不吃我們的食物。
愛漂亮的姊姊抱他抱得自己起疹子,父親更是狗不離身,可謂如影隨形。

父親有高血壓以及肥胖的毛病,出外運動時帶著小狗漫步,在家則抱著小狗看電視。小狗這輩子一出生便瘸了,可能是純種的因素,健康狀況稱不上好,走路一跛一跛地。
看著一人一犬散步模樣,我們都戲稱他們是老人與狗,父親只是皺眉笑笑,並不反駁,感覺心裡是很高興。

就這樣過了十四年。
上次回家,小狗瘦得像個皮包骨,毛髮稀疏,骨頭的起伏與關節看得一清二楚,宛若活生生的骨骼標本。
這次回家,小狗毛掉個精光,只能吃得下流質食物,連飼料都要事先磨碎才能餵食。站也站立不穩。從頭到尾都要父親抱著才能移動,平常動也不動,唯有在吃飯時才倦怠地搖頭進食。由於無法自行移動,因此長出褥瘡,每天姊姊一邊跟小狗道歉一邊換藥,用剪刀剪下潰爛的部份,小狗吃痛也只是微微顫抖,不知道是無力反抗,還是知道主人的心意。
姊姊說,若爸爸在身邊,他就不會抖得這麼厲害。
事實上,後來父親來到小狗身邊,小狗還真是安穩了些許。
自己本就怕看到傷口,眼前景象更是讓人有些無法目睹。

夜晚與父親聊天,其實我們一直很擔心若小狗離開。父親會怎麼樣?但小狗長期的衰弱,彷彿在告訴我們時間已近,他隨時就要離開。「如果他走了,你也別太傷心喔。」我擔心地跟父親這麼說。
「放心吧,久病床前無孝子。仔細想想,或許這幾年,我真是被小狗綁在家中了。」父親淡淡地撫摸瘦得只剩下一對骨碌雙眼的小狗,又靜靜地開口:「小狗這輩子是生來陪我的。」他輕輕地抱起小狗,我看著小狗被他抱上抱下,原本以為小狗的眼神無奈,但看到父親以熟練的動作拿出飼料,小狗彷彿回應父親的動作一般,擠出力氣喀嚓喀嚓地咬起飼料時,心中不禁一震,那畫面要說愛恐怕有些矯情,說神聖太過誇張,但卻又是那麼地讓人難以忘懷。
『喀嚓喀嚓。』小狗擠出力氣,嗤牙咧嘴地咀嚼著。聽來不似野獸進食的聲音,喀嚓喀嚓地,響徹夜晚的客廳之中。

隔天早上,出門前,我到父親的房中,小狗躺在床上。他是跟父親一起睡床上的。
我緩緩地撫摸他的頭,他用鼻頭輕輕地蹭了我一下。心中浮現的是多年前小狗雪白的體毛,以及他畏畏縮縮地在我肚皮上轉圈走動,不敢從我肚皮跳到床上的模樣。那是一隻膽小的小狗,屁股跟頭頂一樣毛得可愛。
「再見。」我說。
也不知道下次回國,是否還能見面。
我摸摸MOMO的頭,他並不跟我道別,只是一聲不吭地用一雙骨碌碌的雙眼看著我。
「再見。」我說。
最後摸摸他的耳朵,並希望這不是最後一次說再見。

Tuesday, February 24, 2015

玻利維亞之旅遊記一,飛往玻利維亞。

早上十一點多自成田出發,我從六點便離開家門。
心中依舊無法置信。
事實上,即使有簽證,但在真正踏入玻利維亞國內之前,我還是無法放心。
總覺得一切來得太快,太容易。

花兩小時到機場,拿完玻利維亞用的WiFi之後check in。
Check in時JAL的空服人員提醒我到紐約記得要先提行李。因為在紐約我得先移動一次機場。

對,旅行的第一個意外就是發生在這check in的時點。JAL的櫃檯人員看我一臉驚訝,跟我說旅行社應該有跟我說明才對,但國際機票我是在網路上買,說明中只提醒我們要辦ESTA,可沒跟我說機場不同啊orz....
我急忙用候機時間查詢兩個機場移動的方式,搭上通往紐約的飛機,經過十幾個小時,兩部神劍闖江湖與一部冰雪奇緣,我終於來到JFK。

全世界的機場通常都會縮寫成三個英文字母,我到的機場是JFK,下一個要移轉的是LGA。但是我並不知道簡寫成LGA的機場全名為何。令人意外的是,我拿著機票問機場地勤跟check in 的櫃檯人員, 竟然沒人知道LGA是哪個機場,另外查到LGA全名之後,連找個上車的方法也折騰很久。原來美國機場沒有免費Wifi,原來美國Wifi這麼貴。

失去網路的力量,首先,我抓一個空姐問路,他跟我說公車就在門外,搭上便能到另外一個機場。
但我往外看了看,還是不知道怎麼搭乘。
走出門外被計程車司機攔住,司機騙我說今天沒有巴士,旁邊的地勤人員只冷冷戳破他的牛皮:「到裡面的welcome center買票,就有公車。」
聞言我轉到裡面的welcome center,發現櫃檯空無一人,但的確有看板寫著往Gla機場,13塊美金。我看櫃檯沒人,又抓一位保全問怎麼買票,保全說走到外面的sign board,便會有人賣票給你。 
我又往外走,確定有公車站,但可沒看見有人賣票,為此我又回頭走回機場,計程車依然在拉客,地勤依然好心卻又冷淡地說走到welcome  center買票。
再次走回依舊無人的welcome center,保全看到我就喊:「sign board!」
來回三四次之後我抓其他車的司機問怎麼買票,再次得到「welcome center」的答案,我說沒人,他說可能要一兩個小時之後才會上班。於是我又摸摸鼻子回到機場裡,剛好welcome center的人出現。

原以為這樣就沒問題,但旁邊往Gla機場13塊美金的welcome center跟我說他們不賣票,要我走到公車站買票,我當場傻眼。 
回到公車站,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有位售票員帶著行動式發票機站在站牌旁。
簡單來說,就是美國人大地大什麼都大,票務員很free,在車快到前根本到處跑得不見人影,才讓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何去何從。

至於剛到美國身上沒零錢,公車司機跟我要小費我給不出來,又是另外一個文化衝擊的小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美金一百塊真的超級難用,每次拿出來店家都面有難色,從收銀台裡東數西數才湊錢找開。而我因為只準備了一百大鈔,聽了建議知道玻利維亞一百找不開,才想在美國買些小東西。
原以為要在美國機場找開不難,沒想到卻是意外費力外加被白眼的大工程…

到達LGA機場想要Check in。手上拿著JAL發的票想轉搭乘American Airline的飛機,櫃台人員卻拿著我的護照跟電腦大眼瞪小眼,才發現自己的簽證有問題。之前說過,我的簽證上面只有寫發行日2012/11/20,可滯留30天以內,卻沒有寫有效期限到什麼時候。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美國的機場人員要檢查我到玻利維亞的簽證,但無論如何,我的簽證就是有問題。


胖大叔原本還在想簽證上寫到的30天是不是要在拿到簽證的30天內出國,但怎麼想就是少一個期限。最後我的護照經過多人傳閱,英文在空中交錯。期間我心急如焚,擔心登程十幾個小時痛苦的飛機,自己是不是要在這裡就被遣返,甚至心中考慮著從玻利維亞行改成美國行有沒有搞頭等等。自己英文不好,對方也只是跟我說:「You are good.」叫我等候。處理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才終於處理好我的機位,讓我順利上飛機。

還沒踏入玻利維亞便充滿苦難,不禁讓人感到前途堪憂。也痛感自己英文實在太差。

由於出師不利。之後轉機時間便也不敢妄想走出機場逛逛,之後便一直乖乖地重複逛免稅店,出關入關的動作,一路坐到La Paz。

有趣的是,從成田到紐約之後,紐約轉邁阿密的路上並沒有太多日本人,但一搭上前往La Paz的班機,日本人密度瞬間提高,甚至超過五成。
日本人喜歡玻利維亞的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廣告打得真凶…
當然,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玻利維亞之旅,準備篇

玻利維亞之行,動身前我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太多人。
彷彿話說出口,成行的機會會就此溜走一般。
一切從朋友小逼從噗浪丟給我的連結開始。
噗浪上只圈了我的名字,點進連結後沒有太多圖片,太多文字,只看到一個台灣人說自己拿到玻簽,附上一張照片。

不需要說明,我便已懂老友的意思,與此同時,我也開始準備啟程。
首先是時間,玻利維亞,應該說烏尤尼鹽沼的旅行旺季是在雨季,大概從十二月開始到三月。考慮到公司的問題,理所當然地最佳時間便是日本的新年連假。雖然12月的確有水量不足的風險。

我收到台灣人能拿到簽證的消息是在十一月中旬。第一時間,我便直接打電話到東京玻利維亞大使館,詢問申請簽證所需要的資料。
感謝天,日文能通。
申請玻簽所需要的資料如下:
英文申請表一份
照片一張
旅行計畫一份
黃熱病疫苗注射證明書
旅館的預約證明
美金30元

看到列表,便寬心許多。
往年據說需要西班牙文的健康診斷書跟財產證明書,還要事先有機票的訂購證明。
現在看來是減少許多麻煩。
但對我來說困擾的是,不論是打疫苗還是到大使館申請簽證,全都需要在平常日辦好,而檢疫所規定施打疫苗的時間為旅行出發前一個月,但我卻要有疫苗證明才能申請簽證。
幸好後來有找到只要預約時間,隨時都能施打疫苗的設施。我便安排了一天假期,準備在施打疫苗的同一天到大使館遞交申請。

另一方面,我也得同時著手準備申請所需的資料。
首先是機票時間。Uyuni近年大受日本人歡迎,加上適逢日本年始年末連假,機票跟行程都很貴。
原本我打算加入旅行社的行程,但原本就要四十幾萬日幣的行程又跟我說由於我只有一個人,所以要加價十六萬日幣,合計六十幾萬日幣。想不到人單身連旅行都要被欺侮,我便決定改採背包客的旅行方式。
機票時間在我不停的試誤之下,終於找到自12/25到1/2號的時間,是相對最長、最便宜的時段。不論是多一天還是早一天,又或是晚一天,票價都要從25萬飆到40幾萬。
為此,我得跟公司請兩天假。這兩天假公司同意與否倒是不怎麼重要,因為我默默地決定就算逼我辭職,這一趟也不能不去。
是的,無論旁人怎麼想,唯有這一趟我無法讓步。

來回日本的機票時間決定之後,下一關便是從la paz移動到uyuni的移動方式。
方法有搭飛機跟巴士。巴士移動時間十個小時以上,據說路途不只遙遠,而且顛頗,號稱十個小時的行程還常會被拖延到十三,四個小時。
另一方面,自la paz飛往uyuni的唯一一家航空公司amaszonas機票已經被搶盡一空,而uyuni當地的住宿也只剩下一間還有空位。
但簽證沒下來之前,無論是來回玻利維亞還是玻利維亞國內的來回機票,我都不可能貿然預訂。
沒有機票,我也無法正確決定飯店時間。幸好Booking網站的規定是在入住一天前取消便不需取消費用的網站,因此我先很賤地訂了較長的時間,準備之後再縮短。
由於預算跟個人喜好,還有空位問題,我訂了一個晚上15美的青年旅館(後來才知道有更便宜的旅社)。
有了旅館的預約證明,加上用破爛英文寫好旅遊計畫跟簽證申請表,附上當天拿到的黃卡(黃熱病疫苗證明),我來到距離東京澀谷走路半小時路程的玻利維亞大使館。

同是大使館,但玻利維亞日本大使館規模極小,跟幾個南美國家大使館擠在一棟大樓的某個樓層中,是個小小的辦公室。辦公時間是早上十點到中午十二點半……
懷著忐忑的心遞出資料,對方看完之後點頭要我下週取件。
我問:「據說台灣人至今很難拿到簽證,請問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對方回答:「“中國人”的確至今不好拿到,不過今年三月開始對中國的規定改了。」我說我是台灣人,對方拿起我的護照看了幾眼,猶豫了一下,只說都一樣吧,便不再搭理。雖然不服氣,但簽證的生殺大權掌握在對方手中,我也只好默默離開。

遞出簽證的一週是煎熬的。看著機票的幾位逐日減少,另外原本被搶空的amaszonas機票又加開班次,但還是不能買,就是每天焦急地盯著網路看。途中也忍不住地先買了一張由la paz飛往uyuni的機票。

就這樣過了一週,我又請一天假,才終於拿到簽證。
拿到簽證的那一瞬間,手不停地顫抖。直到走出大使館,依然不大敢相信。
手上的簽證只短短的寫著發行日2012/11/20,美金30元,最大滯留時間30天,但沒提到有效日期。這時我雖然察覺到異狀,但卻沒有太放在心上。
「或許就是這樣子吧?」當時的我這麼想。
想不到這為之後的旅程帶來一些麻煩。

確定簽證下來之後,我在當天買了往返玻利維亞機票,修改飯店入住時間,又訂了從uyuni回la paz的機票。
即使委託旅行代理公司買內陸機票比直接網路上買貴。但由於amasonas主要還是用西班牙文,為免意外,我還是決定讓旅行社賺這筆錢,也從日本訂了兩天一夜,有日本人導覽的當地旅遊行程。兩天一夜256美金,是很貴的價錢。之後我才知道若是參加當地旅社HODDAKA的行程,半天只要15塊美金。
當然,論有趣度,我覺得256美金的行程的確比較豐富一些,行程內容我們之後再聊。

旅行準備方面,由於網路上查到玻利維亞治安並不好,據說有強盜,也有假警察橫行,這時我才開始意識到安全問題。
在日本朋友的推薦之下,我認識了一位曾在巴西工作,到過玻利維亞旅行的長輩。
長輩給我的建議如下:
1.絕對不要相信他們的交通時間。飛機不光是遲到,甚至有可能提早飛。
2.不要以為熱水是理所當然的事,當地沒熱水洗澡是很正常的。帶濕紙巾預防萬一。
3.防範乾燥。
4.玻利維亞治安比較好,頂多就是扒手跟搶劫,不像巴西會有人拿槍行搶,因此只要小心即可。

聊過之後覺得頂多是被拔個精光,不會有性命之憂,是有寬心一些。
只是玻利維亞並沒有台灣大使館,身為一個台灣人背包客,真有什麼意外頂多只能到秘魯求救 。聽說當地警察無法相信,事實上依照我遭竊後到當地警察局報案的經驗,先別說是否能信賴,警察連英文都不會,真出什麼事也是求救無門。
論這一點,台灣人到玻利維亞的確必須千萬小心。或是參加國外旅行團,或許也是個選擇。無論如何,為安全起見,我也特地加買了保險。

另外,由於轉機時需要入境美國,台灣人要申請ESTA簽證。申請EDTA簽證並不難。不過好險我有仔細看過旅行社提供的機票說明,否則根本不知道自己為轉機竟然要踏入美國國境。若是漏掉這一關,無疑地整個行程都會化成泡影。

萬事具備…雖然很多地方不完善,但當時的我也只能做到那樣的程度。
畢竟行程決定地匆促,而且迫在眉睫。
機票住宿的空位都是一位難求,行程上很多地方都被交通綁住。
但我心中沒有改期或是延期的選項。

那是一種渴望。
這幾年間每每看到玻利維亞的照片就感到氣惱。
再怎麼想去,沒有簽證,存再多錢也無法踏入半步。
我甚至認真地考慮過是不是想辦法在日本工作五年之後放棄台灣國籍,只為踏進玻利維亞一趟。現在眼看離夢想只差一步,誰知道國家之間的關係之後會如何演變,誰知道把台灣跟中國放在一起的玻利維亞明年會不會禁止台灣人入境。

總之我準備了衣物,防乾燥的乳液,防曬油,帽子,墨鏡,相機相關用品,手機,機場租借的WiFi,三本候機時打發時間用的書,四百塊美金,信用卡,護照,個人衛生用品,濕紙巾,暖暖包,刻意不帶電腦,靜候12月25號的到來。

談談工作

「我覺得我朋友就是換了一個位置就換了一顆腦袋的人。我朋友竟然跟我說自己的部下都準時打卡下班,是件態度很差的事情。」友人T一邊吃著粉粿一邊這麼說。
「我除夕還工作x個小時,我真的覺得如果我有像自己這樣的部下就好了。」友人G貼給我的八卦,不外乎就是在看某人的笑話。
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似乎真的是換了一個工作就換了一個腦袋。
升上去之後就忘了初衷,似乎忘記自己還是菜鳥時那副稚嫩,遇到事情便覺得徬徨無助的模樣,好像把對作無理要求的上司的怨氣都忘得一乾二淨。

事實上,我打從心底覺得慶幸,在日本帶自己的不是這樣的人。
事實上,我打自心底覺得遺憾,在日本帶自己的不是這樣的人。

在日本工作的壓力不是普通的大,
這在我回台灣的第一天便深刻的感受到。
日文說「身に染みるほど」是很貼切,不知道中文用切身刻骨,是不是又太過了。
我只知道一回到台灣,壓力的確減輕許多。

在日本的生活每天提心吊膽,不知道客戶電話什麼時候打來,自己的應對是否得體。
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會出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害得別人幫自己擦屁股。
不知道事情做不做得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被慘電。
在日本工作聽來風光,其實是件慘淡的事。
煩惱蔬菜太貴,煩惱吃了蒜頭味身上味道太嗆,煩惱花錢太兇,煩惱存得太少,煩惱薪水要被抽稅兩成,煩惱工作太多太雜,是那作不完也無法擺爛的工作。
精神耗損到每天晚上一沾床便昏昏欲睡。

上面有個長官,老是在你口吐怨言的時候露出一副絕對自信的微笑,說:
「我來做吧?」
重點是若真的點頭,那個瘋狂的上司,每天工作12個小時以上,對於你手上的事物卻又做得永遠比你快,比你好。若手中的工作一個一個被接過去,你會漸漸地發現自己成為一個不被需要的人。
所以沒一件事情敢擺爛,沒一件事情敢用自己很忙所以作不完當藉口。
因為我忙,但上面的人比我更忙。
上司就坐在自己對面,中間只隔著薄薄的兩層液晶螢幕,他在公司時每天鍵盤便是喀噠喀噠地響著,彷彿主張著自己正在工作。那打字的速度跟我翻譯打字時一樣快。
不想輸,也不能輸。
一放棄比賽就結束。
一旦放棄對自己的要求,便會失去容身之處的迫切感。
當然,這聽來像若不怕被開除就不需要害怕,
但自尊與期許似乎又不容我輕易放棄。
身為被迫得要自願地自動自發的職員,
看到那些成天抱怨下屬,換過腦袋的人,其實覺得還挺可笑的。

雖說如此,在這公司做了四年,因為編制的關係,其實自己是毫無升遷的機會,
嘲笑別人管理能力太差,若真輪到自己,或許又會是另外一顆腦袋?
三十歲,完成人生的大夢想,
但也同時地陷入了工作的瓶頸。
希望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