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6, 2014

三十而立。

三十而立,我站在何處?
人家都說男生三十歲前可以亂闖,三十歲之後就要開始考慮未來,安定下來,而我今年三十,彷彿才要開始大冒險一般。

三十歲前的目標,我原以為怎麼樣也沒有辦法達到。
但意外地,我真的做到了。
原本死命計畫,怎麼規劃也遙不可及的距離,就如此出乎意料,宛若摘星一般,就這麼,觸及。
在到達三十歲的前一年破了兩種洞洞,雖然純屬意外,而且有些偷雞摸狗。不過老實說回想這一兩年的辛勞,真是一陣鼻酸。

感情,說自己失敗,其實對一些朋友是很失禮的。但這一塊的確是我人生的難題、課題、謎題、習題,只是最近忙到不用提。
年初一大跤,這真的讓我印象深刻。其實也有些隨緣分去了。直到三十歲為止的感情世界,其實有很多人要感謝,一些人點名彼此尷尬,在此先謝過那些人,然後還是說說對我來說比我姊姊更姊姊的M姊姊好了(炸)。
自大二為止在感情抱怨上一直受到M姊許多照顧,一路看著我被打槍(核爆),還真沒有一槍是她所不知道的。雖然我一直覺得我們兩人在網路上的人格比在現實中的人格還要熟稔就是。

工作,原本是以日文工作,但現在又逐漸地脫離「以日文」工作。
原本退伍之後不知道要作什麼,雖然喜歡翻譯跟出版業,但從小就欠缺安全感一直怕餓死,說穿了甚至覺得自己連照顧一個人都沒辦法的話根本不用想結婚的我,最後還是放棄所謂的出版跟文化,履歷隨便丟隨便投,連投幾十封其實也沒接到幾個聯絡,唯一面試的只有一家,也就上了這麼一家。
回過頭來看這份工作,其實很蝦。一進公司第一個面對的是把產品說明書跟軟體翻譯成日文,參考競爭公司準備製作日本網站的文宣等等,雖然日本有同事會幫我審稿跟校稿,但現在回過頭來,我覺得當時上司的判斷根本錯誤。
當然,或許那時上司是想借此讓我了解這個產業也說不一定,不過把這種攸關形象的工作交給一個對產業完全不懂的新人根本是自找死路,而且這人的能力只有「日文還不錯。」而已。

三個月試用期還沒到,上司辭職不幹,我就這麼莫名地歸到另外一個上司的下面。
這次上司職位是副總,好大的官威。就這樣,我一個社會新鮮人,就在一間六百人的公司中,成為副總的直屬部下。這聽起來很像很厲害,其實是一團狗屎。上司是從其他公司空降下來的副總,搞不清楚狀況,老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態要我去「命令」其他部門的主管甚至同事作事。
身為新人的我,工作就從得以下犯其他主管的工作做起。很多時候被無視之後,上司直接以副總身分開始壓,然後才來怪我溝通能力不好。而其他部門主管來跟我抱怨你們家老闆無視於公司制度在做事。很快地,我就學會出門就是自己掏腰包帶土產,不然每天得罪這麼多方丈,事情絕對做不好的道理。
然後神祕的上司不懂日文還成為日本子公司的社長,神祕的我從翻譯的業務開始處理包材,成為與日本溝通所有事情的窗口、成為查詢日本法律的工具、成為翻譯機、開始幫上司整理日本子公司年報、開始幫上司處理人事、開始幫上司安撫日本員工、開始跟員工溝通扣薪水的問題、開始寫文宣。

一天,上司指著我說:「我們要收掉日本市場,我不知道你以後留在這公司能做什麼?總之你去跟他們溝通說我們要把公司收掉。」然後過一陣子又跟我說:「我們不收了,要繼續做下去。」
於是他在把公司氣氛搞到最爛的時候,開始要我到日本當間諜刺探員工是不是真的有在工作。接著我開始協助業務、跟同事一起把鬧分裂的公司重新整頓,裁員、換血、慰留、離職、最後日本子公司裁到只剩下我跟一位日本同事,我們又開始找人,開始面試,員工沒了,於是我開始掛品保負責人。
政府要來查公司制度是否健全了,但做這塊的人早已全部走光,只留下一堆看不懂的文件。於是我開始學習何謂品質文件,開始自修什麼叫做ISO規範,開始靠自修(敝司,應該說敝人上司沒有培育自己員工能力的概念。只能自修。)跟前人留下的文件重新寫出適合現在公司營運模式的整套13485的系統,開始正式學習什麼叫做日本市場,準備幫忙推廣業務。
然後搞到現在,我頭銜在母公司還是「產品專員」,公司除了比較熟的人之外都以為我是業績很差的「業務」,每天不知道我在幹嘛。其實這工作很酷,真的很酷。我從一開始閒到每天上班偷做翻譯兼職,然後現在還是在百忙之中做翻譯兼職。但也不知道能持續到什麼時候。無論是本職,還是兼職。

三十歲的工作面臨最大的動盪,日本的同事希望我常駐日本,台灣的總經理則是不大想花大把鈔票,我則是因為薪水太低,若沒有日本經驗就要隨時走人。其實從老闆跟我說:「我們要收掉公司。」的那一天,我就一直過著可能下個月就要離開這間公司的生活。因為包括我同事跟我自己,甚至我上司,都不知道母公司還願意花多少時間培植這賠錢的日本市場。
工作到現在,我自己總覺得做了很多「上司」該做的事情,沒學到何謂「專員」該知道的知識,這樣的狀況直到最近接連的iso震撼才開始有些解除。


說到日文跟翻譯,無獨有偶,這方面也神祕地跟M姊有關。
大二那年,其實一切都始於感情。由於我喜歡上M姊的某位學妹,為回報她的感情諮詢,我以自己的破日文幫她翻譯一些書信。就這樣開啟我們的合作模式。
無償工作一段時間之後,我試著投漫畫翻譯,接著就開始翻譯漫畫,在日文方面建立起微薄的自信後試著考日文研究所,就這麼一路走到這裡。
當然我也知道這只是個契機,或許就算沒這樣的巧合,自己還是會繼續鑽研日文,不過這也難說得很。兼職事業在漫畫區域打混太久,我一直覺得自己中日文程度都很差(當然也的確很差),之後為轉換跑道開始私譯『天地明察』。雖然最後這本書終究沒有出自我手,但也替我開出翻譯小說的道路。加上上述我對於自己隨時都要下個月就失業的危機感,開始吐血的過著每天趕稿的二刀流生活。

工作,兼職,幾乎佔了我這兩年的大半人生。我依舊喜歡旅行,喜歡攝影,喜歡看書,然後多了一點泡茶的興趣。
不過我知道自己在忙碌的工作中視野變得狹隘,或許變得有些無趣,有些無知,不知道世界發生什麼事,不清楚動畫,不大看漫畫,從不知道誰誰誰又是誰,什麼團體又是什麼團體,什麼電影是誰主演,誰當政誰做得好誰做得不好,反正早已對台灣的新聞跟媒體品質失望。所以學運爆發的時候對我來說衝擊很大,就像在跟我說至今你都沒頭於自己的世界之中,是不是虧欠社會(苦笑)。


人際關係方面。先不論朋友多不多,仇家倒是很多(炸)。雖然近年來已經不大製造仇家就是。但大學時期結下的怨彷彿解不開一般,跟幾個人好像永遠平行線似的,有點累,有點可惜。
其實也是急了,在感情上。也不是說為找女友而亂槍打鳥,但我的確有為與「還不認識的誰」相遇而有意圖地擴大交友圈的傾向。這一年來認識不少男性女性新朋友,雖然是很令人高興,不過如果真順利到日本發展,感覺很多新朋友都是才剛認識也沒機會聊到什麼我就要離開生活圈似的。
另外,在今年舉辦了「連咦^o^聯誼」活動之後,我更加體會到老友的重要。人生,能有多少位朋友當你閒閒(?)沒事跳出來說:「我決定辦個活動。」就好幾個人願意花時間無償地陪你做些沒有回報的傻事,只因為「好像有點有趣。」這一點我特感謝許多朋友,但以小逼為首。當年在大學社團當社長跟總幹事時反而合作不大起來,反而是在退下社團職之後才能有默契地辦活動(笑)
至於家人,我想該是好好考慮很多事情的時候。以前其實我跟家人相處的很糟糕,很叛逆,不過現在感情意外地不錯,只是還抹不去那份生疏。

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堆,其實就是記錄到三十歲該立了,自己卻好像踮著腳尖四處張望,連自己要走向何方,甚至倒向何方都不知道的狀況。
台灣?日本?
翻譯?口譯?
醫療器材?其他產業?
業務?PM?行銷?
講了這麼多,最後我還是讓自己過著得過且過,走一步算一步的人生。
我一直覺得人生應該遵循一條什麼軌道。
而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往該條軌道的前方邁進。
原本我以為自己的專業是日文,但日本同事跟我說:「語文不能讓你吃飯,不能讓你成功。我在大公司看過許多語文流利的人,一樣兩三個月就被掃地出門。你需要的是Know How跟經驗,而不是讓你的日文更好。」
其實三十歲前的這一年,在這29歲,我身邊有不少貴人。是體貼我放任我去闖蕩的父母,是一個領導我卻稱呼我為戰友的同事,是一個在日本給我諸多照顧的家族,是一對無私分享經驗給我的朋友父母,是總是支持我的學姊,是願意陪我做許多傻事的老友。

雖然這不是遺書,不過感謝至今帶給我許多的人。
三十歲,我原本打算趕稿迎接的午夜零時,倒也不意外地寫了一篇網誌留作紀念。
三十歲,生日快樂。